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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5章 蝴蝶效应

第345章 蝴蝶效应 (第1/2页)

宿麦储存出现问题!
  
  而且并不是突发偶然个例,而是因为这一个例,牵扯出如今汉室,乃至于整个华夏文明现阶段,都没有太好的办法长久储存宿麦的、客观存在的问题。
  
  对于刘荣的总体规划而言,这一问题的出现,影响不可谓不大。
  
  很多原本以宿麦、面食为根基——甚至是必须要以宿麦、面食为根基才能推行实施的蓝图,都随着这一问题的出现而化作泡影。
  
  比如,刘荣曾想过宿麦的出现,既然让全天下的主粮产量瞬间翻倍,那就必定会将市场供需关系扭转。
  
  ——过去,全天下人种出来的粟,却根本不够全天下人吃;
  
  大部分底层百姓都只能吃个六七成饱,甚至是半饱。
  
  也就是说,在那段只有粟作为主粮,底层农户也只以种植粟米,来作为唯一创收手段的时间段内,汉室全天下的主粮,其实只能满足七成——至多不超过八成的市场需求。
  
  说得再直白点就是:全天下种出来的粟,平均分摊的全天下每一个人头上,顶天了也只是人均八成饱。
  
  听上去,倒确实是很不错了;
  
  毕竟华夏封建历史上,有相当长的一部分时间间隔,都是以‘大部分人是否能吃个七八分饱’,来作为某一时代是否为盛世的重要判断依据。
  
  不说旁的——如果能让全天下人都吃七八成饱,那刘荣就将原地成为汉家继文、景两代先帝后,无缝续上文景之治的连续第三位圣君!
  
  而且这接连三代汉天子所缔造的盛世,必将是以刘荣这一朝为主,孝文、孝景二朝作陪衬!
  
  只是想想也知道:平均这个东西,其实是很抽象的。
  
  ——我吃十二分饱撑死,你饥肠辘辘饿死,咱俩平均下来,各自六分饱;
  
  我吃一碗倒一碗,一人占了两人份,你三天饿九顿,吃了上顿没下顿,咱俩一平均——嘿,还人均吃撑了!
  
  此般平均,古今皆然。
  
  就拿过去,只以粟作为单一主粮的汉室来举例;
  
  彼时,虽然全天下的粮食产量——即粟产量,足够全天下的人都吃个八分饱,但显而易见的是:总有人是要吃十分饱,甚至是十二分饱的。
  
  比如军中将士,平日里驻军操练,一天两顿吃饱饭,这便是十分饱;
  
  若逢战时,更是可以加一餐,达到一日三餐,餐餐饱腹!
  
  在绝大多数人都只吃两餐的如今汉室,军中将士一日三餐,就已经是‘十五分饱’了;
  
  按照人均八分饱的配给额度,已然算是一人吃了两人份——每有一位将士在战时三餐饱腹,便有一个农民的配额被占。
  
  这都还算好的;
  
  军中将士在战时再怎么‘十五分饱’,军队的人口占比,也终归只占汉室人口的极少数。
  
  ——如今汉室人口将近三千万,参与一场战争的汉军将士,却基本不可能超过三十万。
  
  百分之一的人口基数,也就是九十九个百姓每人少吃一口,给一名士兵省下一人份的餐食;
  
  这显然没什么压力。
  
  但贵族‘吃’起粟来,那可就不是百十来个农民各挤一口吃的,来凑出额外一人份的配给这么简单了。
  
  ——而是成千上万的人拿出过半配额,才能喂饱区区几家功侯贵族!
  
  举个极具代表性的例子。
  
  五年前,也就是先孝景皇帝三年,吴楚七国之乱平定之后,关中粮价被贵族、商贾联合哄抬。
  
  虽然刘荣一番操作之下,最终平抑了关中粮价,并为汉家找到了第二主粮:宿麦,以此极大缓解了粮食市场的供应紧张问题,但后来发生的一切,却并没有按照刘荣所以想的那般,一帆风顺的朝刘荣预想的方向发展。
  
  ——底层百姓,是无比脆弱的;
  
  与此同时,又是极为敏感的。
  
  当某一件事,害的底层险些家破人亡,那整个社会底层,都会将全部的注意力,都集中在‘避免这种事发生第二遍’之上。
  
  彼时,对于关中百姓——尤其是才刚经历一波粮价波动,险些被害的妻离子散的底层农户而言,关乎身家性命,乃至家族传延的头等大事,便是避免被粮价波动再次威胁。
  
  麦粉面食?
  
  没~用;
  
  太子平抑粮价、少府不限期官营粮米?
  
  随便你;
  
  反正俺老农只知道:商人们哄抬粮价的时候,但凡我手里有可以果腹的粮食,俺就不至于吃那动辄上百钱一石的天价米。
  
  俺邻居老大哥,说不定就不至于被饿死,二舅家的娃娃们,也不至于十个饿死了九个——剩下一个还卖给了人牙子为奴,世世代代都没有出头之日。
  
  于是,底层百姓以极为简单直接的逻辑为准,开始屯粮了。
  
  ——没说的!
  
  ——手里一定要有粮食!
  
  ——只要手里有粮食,粮价再怎么涨、降,就都害不了俺老农!
  
  ——反正这些粮食,俺老农就留着自己吃,粮价再高我也不卖,粮价再低我也不买!
  
  ——任尔东西南北风,我自佁然不动!
  
  从社会学的角度上来讲,在一场覆盖范围极大、影响极其恶劣的市场波动之后,底层民众本能的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,本身无可厚非。
  
  就好比穷怕了的人,再有钱也不敢放开手脚去花一样——挨过饿的人,生活再怎么好,也总会下意识的藏几袋粮食,以备不时之需。
  
  或许藏起来的这几袋粮食,永远都用不到;
  
  但这些粮食的存在,本身就能带给他们心安。
  
  而问题的关键,也就出现在这里了。
  
  百姓恐慌性屯粮,摆出一副‘从此不参与粮食买卖’的架势,却吓得长安朝堂一阵胆战心惊!
  
  ——底层农户,大多是没有仓储能力的!
  
  说是屯粮,不过是把粮食一袋袋堆在柴房之类的地方!
  
  若非如此,底层农户在过去,也没必要在秋收之后,都低价将手里的粮食卖给粮商,来年再高价买回来吃了。
  
  这一买一卖,与其说是买卖,倒不如说是以差价作为仓储费之类。
  
  而这样的状况,一家两家这么做,朝堂自也懒得管——等来年粮食发霉变质了,天道自会教你做人;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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