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章 宫怨 (第2/2页)
安碧薰瞧着木牌,不解地道:“师父,这木牌雕得好看,拿來当暗器恐不合用,也太可惜了呀,”
妙丰道:“它自然不是暗器,它本來也不是用來伤人的东西,只因它的主人怕來不及阻止,身上又沒带暗器,所以才把它抛了出來,我当时吃了一惊,加上心本來就虚,一屁股跌坐在地,一个黑影破窗而入,用剑指住了我,那时节窗子一开,满屋风紧,烛光摇曳,扯得影舞四壁,如同森罗殿里一般,那黑影手向后一扬,劲风起处,窗子复又合上,烛光一凝,我这才看清他的脸庞,”
说到这,她眼睛里流露出一股奇特的神采來,似是倾慕、向往、怀念、幽怨等等多般复杂的情绪都在内心里交集闪烁,不知道哪一种更强烈一些,痴痴的目光中,便仿佛当年那人的面孔就在前方不远,“他的脸线条刚硬,棱角分明,一对眼睛精光四射,瞧得我心突胆寒,他剑尖抵在我下颏之上,缓缓迈步,逼得我在地上手扒足蹭,不住倒退,我知道济世令是西凉大剑燕凌云之物,可是见他年纪很轻,并不像是燕老剑客,惊声问他:‘你是谁,’那人说:‘我是燕临渊,’”
“燕临渊,”
常思豪差点跳起來,心想那不是陈大哥的老情敌吗,秦梦欢至今不嫁,更对陈大哥一片深情视而不见,皆因苦恋此人,他是燕凌云的儿子,又怎会和皇宫扯上关系,
妙丰眼帘垂低,道:“对,正是他,唉,他虽然救下了你,却沒办法救治自己的伤心,听说后來把你带到江南,交到他父亲和那一班老剑客手上便离开,此后四处游荡江湖,居无定所,过上了自我放逐的日子,唉,当真是一场冤孽,”
常思豪忍不住问道:“他为什么伤心了,”
妙丰叹了一声:“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,原來当年他有一个心爱的女孩子叫做林夕夕,她父亲林尚青是在山西做官的,因嘉靖皇上修道要征女孩子做鼎炉,她父亲为了升官发财,便将女儿送进了宫,到宫里之后,遇上你娘阎贵妃,你娘挺喜欢这孩子,就留下她在自己身边做宫女,夕夕顺从乖巧,颇得你娘的喜欢,这时候卢靖妃设下了偶人栽赃的毒计,让夕夕去出首揭发,夕夕不从,卢靖妃派人去杀她父母做威胁,燕临渊知道此事,赶去截击杀手,本來和夕夕约好救人后回來报讯,结果似乎在山西中了一个年青姑娘的圈套,绊住了脚步,使他回京时间迟了一天,夕夕以为父母和燕临渊都遭了毒手,悲恸欲绝,便自尽了,卢靖妃又威胁另一个宫女叫采儿的,采儿见了夕夕的下场,心中害怕,事就成了,
等燕临渊回到京师时,连你娘阎贵妃都死在了棍下,燕临渊是个侠肝义胆的人,就算沒有林夕夕这回事,他也要保住你的周全,何况知道你娘对夕夕甚好,夕夕宁死不屈,都是为了她,于是连夜查探到人在我这,这才赶來将你救下,然而他虽然救了你,却救不了自己心爱女子的性命,把这一腔恨意,都记在那山西姑娘身上,决意要杀了她,可是找去之后发现,那姑娘之所以设计绊住他,却是因为心中爱极了他,想多与他相处些时日,原无恶意,这样一來,他便下不了手,只能徒发浩叹,跺足离去,个中伤痛委屈,只怕是别人体会不到的了,”
常思豪心道:“那山西姑娘多半就是秦梦欢,她爱极了燕临渊,却无心做下错事,令他抱憾终生,怪不得每日里脸上总是有一股郁然,始终不散,”
妙丰道:“那日他救你之后,剑抵颏下,向我询问情况,我将一切都说了,他见我是个女流之辈,不忍杀我,要我听他的话,我们弄了一个死婴将你替下,跟卢靖妃交账,燕临渊当时不杀卢靖妃,是想等你将來长大成人,能自己去手刃仇人,他把你带出宫去,什么情形,我便不知道了,当时老皇爷听说小皇子死了,难过了一场,百日之后给你补起了载基这名字,又追赠你为哀冲太子,有一年燕临渊偷偷带着你入西苑來探我,那时候你才五岁,我问你叫什么名字,你说你叫小哀,还记得吗,”